2012年10月30日 星期二

+哪啊哪啊‧失落的語言+

(本文寫於2012年10月29日)

如果你看過這樣的一本小說《哪啊哪啊神去村》,你一定對我的標題不陌生。

那是一個隱密到連手機訊號都收不到的小村莊,裡頭的每個人都對彼此非常了解,誰喜歡上了誰、誰家的狗咬了誰都會是頭條的感覺的那種純樸的地方,更重 要的事情是,因為那是個以林業為生的小村莊,面對百年、五十年、最少也要十年才會長成的大樹,there's nothing to be hurry.這讓他們有種特殊的語言,神去話,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哪啊哪啊」他可以取代很多語言,重點是表達那種「何必急呢?」、「就好好放鬆吧」的味 道。

看著成長於東京的主人翁被丟到神去村的生活,讓我有種好想移民去神去村的感覺。

現在的社會,每個人都深怕遺漏了上個片刻的重要訊息,經濟的、金融的、企業的、政治的、法律的、牽一髮而動全身的,這個科技密集的小島上,幾乎人人 都有手機,有很多還有兩隻以上,其中多數都已經換成智慧型手機,因為它很方便,隨時隨地可以查詢東西、可以知道自己在哪裡、可以打卡、可以收信、可以與朋 友及時互動、可以聽音樂、可以看影片、可以玩遊戲,我們追著各式各樣的訊息跑,深怕看漏了什麼,也怕跑輸別人最後成為死在沙灘上被淘汰的那些人,因為我們 在一個與全球關聯密切的小島上、有著不穩定的政治局勢、一堆爛透了的政客、只懂學術不懂現實的政府顧問學者、跟不懂社會責任的資本家。我們只能想辦法看怎 麼樣照顧好自己。

但我總是很納悶,我們到底有什麼理由需要這麼急?

看著眼前的案主很優秀,申請什麼學校都可以上的感覺,但他總是還是不滿足,明明肩膀上的壓力已經很沉重,卻還給自己增加了很多很多的壓力,壓到笑不 出來,感覺自己與自己非常疏離,但又緊抓著那些「必須完成的目標」不願意鬆手。只能默默地感受著他的壓力,並且明白他為什麼需要這麼作,我們這個年紀是還 必須努力拼的年紀,現在這個年紀什麼都必須緊緊抓著,直到爬到一個自己的能力能到的最高的地方,然後呢?然後的事之後再想,不論如何,關於生存的焦慮讓我 們必須這麼拼命的往上爬,將更多更多的壓力放在自己的肩頭上。

能不能更快一點,能不能不要明年才申請,後年才能去念,能不能今年就申請,或是能不能先考試、先寫好SOP之類的這樣可以快一點申請,然後下半年就 可以找個工作來做這樣至少可以做一年。這樣的對話也時常出現在我與王先生的對話中,我總是急著的那一個,希望他可以快點達成哪許許多多他自己設定好的目 標,但他總是有自己的速度,當然,那也是對他來說比較舒服、一切會比較順利的速度,我每次都急得跳腳,覺得時間一年一年過,你什麼時候才可以達成你想達成 的目標?你怎麼一點都不急?(但當然,他並沒有不急,只是他只能依照自己的速度學習跟前進)。

我往往發現,我才是那個急得要命的人。

我時常想,為什麼這一切需要這麼急?或許因為我們害怕自己輸在起跑點上,害怕自己不如別人,害怕當別人都已經取得一些地位的時候我們還在作著上個階 段該作的事;或許是因為舉頭望去很多同齡的人都在工作了,好多人結婚了,其中也有不少小孩已經會走路了,對自己的人生感覺到不安;或許是希望能早點反哺父 母、取得一些成就、好讓父母榮耀、卻也不知道父母究竟可以等多久,在這個年齡,這個世代,面對這樣的社會經濟環境,瀰漫著的不安全感明顯到讓人無所適從。

或許是因為我們都貪婪,魚與熊掌都想要,如果我們是一路走來都拿高分的學生,我們的字典裡應該沒有「放棄」。

於是我們挑戰著自己的、能力的、體力的、身體的、結構的,各式各樣的極限,然後用各式各樣的方式付出自己的代價,看看自己身上這一大圈的肉,我知道 這就是我付出的代價,貪婪的代價,超越自己的能力所能及的範圍所付出的代價;有些人是失去了朋友,總是投身於工作而失去了能一同吃飯的朋友;有些人是失去 了人際交往的能力,只會處理事情卻不知道對方說話到底有什麼涵義;有些人是失去了自我,卯起來追求各種渴望的東西,都得到了但一點都不快樂。

所以,人生到底是什麼?

我能不能夠接受自己「不夠優秀」去換回我渴望的健康?而不是一直滿足於別人眼裡的「妳好優秀」、「成大不錯喔」、「妳超強的」然後繼續拿自己的健康 當賭本,下去拼更多的「妳好優秀?」,我能夠接受自己是個普通平凡不起眼的普通心理師嗎?我能夠接受自己被某些我嗤之以鼻的心理師踩在腳底下嗎?我能夠捨 棄自己「想變得更優秀」的包袱嗎?我能夠停止一直不停的想對著誰證明自己的能力的追求嗎?

我能夠簡單的當個普通的草莓,每天回家就是看些自己想看的書,沒有任何「必須要上進」的目標,或是每次看到博士班申請就腎上腺素狂噴感覺到自己還活著的熱血,每天簡單的照顧自己、照顧自己的食物、衣服、環境,當個普通的爛泥嗎?簡單的,就只是「過生活」嗎?

我確信,這個社會已經生病了,因為它讓我們連簡單的「過生活」都變成一種奢侈。

但我也確信,在養成的過程中我們已經被訓練得太過貪婪了,不懂得「放棄」、「減少」、跟「放慢腳步」。

我時常感覺到自己好需要放慢腳步、也好想放慢腳步、好希望自己可以輕鬆愜意的度日,卻發現自己像是站在一列高速前進的電扶梯上,身不由己,不停的想 要自我超越、不能忍受被別人超越、也不能忍受自己變得平凡、更無法簡單地放下過去努力的成果,於是被綁架在這列失速的電扶梯上,跟著我們的社經結構瘋狂前 進,感受到自己的疲勞、與自己無法繼續支持、卻還沒得到自己渴望的那一切、所以繼續動員一直以來強悍的腎上腺素與熱血,拔腿狂奔。

是不是該放棄了?這次,放棄不是個負面的詞,而是個正面的詞。

唯有放棄那些不想追求的目標、過多的壓力、不哪麼珍惜的事物,我們才能把生命浪費在那些美好的事物上。

哪啊哪啊,我們一起去曬曬太陽吧。

2012年10月28日 星期日

+生涯‧孩子你慢慢走+

(本文寫於2012年10月27日)

成大有很多聰明又有能力的孩子,但我往往在諮商室發現這種能力變成悲劇的起點。

不管是研究所的孩子兩眼無神的說「因為我念完大學部,所以就繼續念上來了」;因為考了75級分所以從父母、爺爺、高中導師、校方、系上都強力說服他 念醫學系,因為那「社會地位比較高,講話比較大聲」;因為目前系上的成績還應付得過去,所以縱使不符合自己的興趣也沒有轉系的理由;因為很聰明凡事記算投 資報酬率,父母也希望孩子往這樣的方向前進但孩子卻漸漸地失落對生命的熱情;因為不知道要找什麼工作,所以就繼續往上念了研究所,其實也沒有學術興趣就只 是會考試。

能力成為一種無法擺脫的腳鐐,而父母並沒有發現自己一直增加孩子的負累。

沒有一個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每個父母都深愛著自己的子女,用盡各種方式想要保護自己的子女不受各種問題的波及,每天打電話監控孩子的行蹤、設下很 多禁令不准孩子作這個作那個(不准騎摩托車、或是給人載,族繁不及備載),對孩子的金錢作出掌控以免孩子太過奢侈,希望宿舍可以十二點以後斷網以免孩子熬 夜,希望系上作業出少一點免得孩子熬夜,希望學校多辦一點英語課程訓練以免孩子的國際化能力輸給其他人,希望學校多給一些交換學生的機會與補助好讓孩子可 以出去看看世界,希望孩子可以去參加社團活動但是孩子比較宅不知道學校可以怎麼協助,希望,希望,希望...。

今天一場新生家長座談下來,家長的希望壓到我幾乎無法喘息。

成功大學的基礎學分數非常重,而且各系對必修與選修的門檻非常高,對於外系選修可以承認的比例又非常低,這導致了學生所有的重心都在系上,好處是基 礎訓練扎實,害處是沒有機會去試探選修不同領域的課程,只能念完再想辦法(本科系就沒興趣怎麼可能成績到轉系或是輔系雙主修標準?),在這樣的背景下,加 上大環境的經濟狀況不佳、世界局勢動盪,父母巴不得孩子身上多幾把刷子好找到一個安穩得不得了的工作,巴不得孩子每天24小時中醒著的每分每秒都在學習, 英文數學專業科目,好贏過其他的人,免得一輩子辛苦。

父母希望得太多了,而孩子需要一點空間探索自己的希望究竟是什麼。

我遇過不只一個孩子在我面前茫然的說「我不知道自己的興趣是什麼」,高中以前都不給與機會探索,等到上了大學發現國文好不等於中文系會喜歡、數學好 不等於會喜歡數學系、英文好不等於會喜歡外文系,孩子感到痛苦,卻不知道究竟這世界還有多寬廣,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成大的學生除了課業跟 考試非常熟悉,剩下幾乎一無所有;剩下少數有很特殊的興趣,甚至被培養成為奧林匹亞選手的孩子,卻會因為各種因素被「說服」念別的科系,因為那個出路比較 好,比較好賺,以後大家都不辛苦。

父母對孩子的愛,成為壟罩著孩子的玻璃帷幕,孩子對父母的愛,讓父母的期望成為自己的腳鐐。

因為愛父母,孩子捨不得讓父母失望、捨不得以後讓父母吃苦、捨不得捨棄高薪卻明顯不符合自己意志的學科、不願意因違抗父母讓父母傷心,父母因為愛孩 子,捨不得讓孩子吃苦、捨不得讓孩子以後賺錢賺得少、擔心孩子會身體變差、希望孩子多學一點以後絕對不會沒有好工作、希望孩子可以找到一個安穩又長久又不 辛苦的好工作。於是,「安穩」成為孩子與父母肩上與腳上沉重的負累,父母與孩子從此失去了探索人生的可能性。

心理師不需要為案主的生涯負責任,不管案主決定要一輩子放棄自己的選擇權聽父母的、或是案主決定承擔風險勇敢去飛,那個選擇跟承擔都與我無關,我不 可能也不會為案主的生涯負責任,但,我時常看著眼前垂頭喪氣的孩子提到自己的興趣時那閃閃發亮的眼神而沉思,折了他的翅膀,不讓他去飛真的會比較好嗎?雖 然我並不知道他是不是會墜落、會不會摔得很慘、而且我也不需要為了他的選擇而負責任(於是這讓我這麼說似乎有點不負責任),但當一個人捨棄會讓自己眼神閃 閃發亮的興趣時,那是正確的人生嗎?當一個人因為種種理由必須拋棄或埋葬自己的興趣,那是好深的愛,深到令人有點心痛,而我永遠都不會知道眼前這個孩子有 沒有可能是另外一個文學家、諾貝爾獎得主、或是比爾蓋茲、或單純的一個普通卻快樂的人?

我記得遊戲治療的訓練,記得孩子會用自己的方式學習,大人該作的就是「不要幫孩子做得太多」。

當孩子說「我不會」,只要治療師判斷那是這個年紀的孩子可以作的事情,就會對孩子說「我覺得你可以,你可以試試看」,不管是花半個小時拉上拉鍊,或 是花半個小時復元某個東西,不管他有多慢,治療師要作的就是「等待」,等待孩子自己完成以後跟他說「所以你會OOO了」,而不是告訴他「你好棒」,告訴孩 子他學會了某個東西,而不是給予獎勵,但我們華人總是給予獎勵,而且不讓孩子摸索,不讓孩子迷惘。

我當學生會老人時,時常犯這個錯誤。

每次都一臉熱血的想給與孩子們很多意見,卻在這麼多屆下來以後學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放手,是老人很重要的課題」,因為「孩子有屬於孩子的課題」, 他們終究需要花力氣自己去經歷浪費很多力氣卻只能做到一點點事,把自己構想的事情拿去作卻總是難以落實有很多窒礙難行,發現自己有點愚蠢犯了很多錯,回過 神發現自己還有很多更該作的事情卻已經臨屆卸任,這個跌跌撞撞的路,是孩子必須要走的,屬於「成長」的一條路,每個學生幹部都需要走過這條路,回過頭發現 自已還有很多不成熟、當年應該多跟老人取經、或許仍然保有很多不可一世的傲骨。

沒有誰能剝奪別人成長的機會,當迴避了成長的痛苦時,也迴避了成長本身。

回到身為一個諮商師的我身上時,或許我也不知不覺走得比案主快一些,雖然案主總是能跟上,但或許我應該陪著案主作更多的思索,更多的痛苦,更多的迷 惑,更多的矛盾,因為,諮商師無法永遠陪伴案主,就像父母無法永遠陪伴孩子,我們需要交給案主的是思索與了解自己困境的能力,父母需要交給孩子的是自己判 斷並克服困境的能力,我們都需要有更多的耐心,更多的無能,更多的理智,更多的擱置焦慮,更多的歸還責任,以及更多經驗與承受痛苦與不安全感的能力。

有時候我們是為了迴避經歷痛苦、焦躁的感受而無能陪伴的。

我發現自己是個沒耐心的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終究不能代替誰走什麼路,我需要的是更高的容受力,承擔各式各樣的情緒與不安全感,為案主的痛苦蓄洪,陪伴案主慢慢地走出自己的路,而不是強力以自己的經驗為他指出一條路,那是我的而不是他的。

孩子,你慢慢走。

孩子,我會撐著陪你慢慢思索。

2012年10月6日 星期六

+制度‧失落的那些 是生命+

(本文純屬個人反思,請勿視為對任何特定人物、特定單位的攻擊。)

有時候,會覺得自己正親眼看到「制度」如何腐蝕掉人原本應有的敏感度的瞬間,縱使是應該敏感於人心的心理師也一樣。

我將一大疊大一心理測驗結果,刪選分出來我認為需要進一步追蹤的資料轉交給實習心理師,實習心理師很可愛的跑回來問我「亭亘老師,這幾個分數不到標 準,所以不用處理」,我打開測驗回應她「這個學生的分數很明顯的塗改過,大概是聽到我們說要關心所以做的,所以請妳還是要處理,另外這一份雖然這份用來篩 選用的分數不高,但在另外一份測驗上是全部都非常高,所以也請追蹤」。

我有種親眼看著最應該對人心敏感的人,被制度腐蝕的感受。

寫這篇文,是我不想忘記我自己的初衷,當學生在空白欄位寫下自己的煩惱,難道他的重要性低於那個單薄的「憂鬱分數」?那難道不是這孩子很努力的在傳 達什麼屬於他的困擾給你嗎?當孩子默默地在「愛上同性」的底下進行圈選,妳依然單薄的看那個「憂鬱分數」因為未達標準?當孩子圈選的手反覆反覆反覆地在同 一個標籤上圈選,他難道等於同樣的分數?一個孩子很多欄位都呈現出非常高的分數,而妳卻只看用來篩選的「憂鬱分數」?一個孩子在他所屬的群組中,擁有特別 高的某個分數,在每個困擾上都做了圈選,他難道不如「簡單無敵的18題憂鬱分數」?

每個孩子都努力的在自己的煩惱中思索,他們甚至不知道「我的這個困擾究竟夠不夠大?」、「我的這個困擾夠不夠格可以問心理師?」這些孩子多半都很善良,當他們發現妳們不歡迎他們(多數時間是妳們沒花力氣聽懂他們的煩惱),他們會理解「我的困擾不嚴重,所以我不該來」。

看著坐在個案位置上的孩子怯生生的問我「亭亘老師,我的問題不嚴重我還可以繼續來談嗎?」

我有種心痛又心疼的感覺,是什麼讓我們連服務的初衷都改變,是什麼讓我們會輕易的告訴對方「妳的問題不嚴重所以不需要晤談」(妳最爛都應該說「我覺 得妳自己有很好的能力,妳自己可以適應得很好,所以你要不要自己試試看?隨時有問題可以隨時回來?」),當心理師也開始把案主當作問題,妳已經開始失落關 於生命的智慧、關於生命的知識,諷刺的是,那是對一個諮商師而言最珍視的禮物。

孩子你慢慢走,而我們會陪妳們一段。

這是我拼死拼活想做到的事情,雖然我曾被說「妳這樣篩選會篩選不完啦,妳會談不完」,我不知道我會不會談不完,但我知道,這每一張測驗不只是一個個 分數,跟單薄的「幾個有自殺意念」、「幾個高憂鬱」、「幾個沒問題」,那是生命。那是孩子對你拋出的這條線微弱且無聲的回應,為什麼不想想「他為什麼需要 花力氣回答妳的開放式問題」?為什麼不想想「他為什麼需要塗改避免被關心」?為什麼不想想「他沒必要冒風險告訴你他是同志,但他選了」?這難道都沒有任何 意義?對這些東西毫無感覺的人,對不起,我認為妳不適合做諮商。

制度很容易讓人盲目,很容易讓人感到安全,因為只要遵守就能感覺到安全,卻忘了所有的測量/篩選都有偏誤,記得嗎,你面對的是人?

因此,我總是有點過份努力,或許因為這樣,孩子總是能感受到關愛(我認為),偶爾收到怯生生地離開諮商室後說的那句「謝謝」,跟「老師我想我可以自 己努力」,會讓人有種弦然欲泣的感覺,因為我想傳達的什麼確實傳達給那些孩子們了,you're not alone, we'll be with you.人沒有那麼強悍,但人可以很強悍,當他發現有人可以提供他支持,他發現自己有人了解,他不是孤伶伶被拋擲在這世界上,唯一一個說著某種外星話,煩 惱某種外星問題的人,他們會變得很強悍。而我深愛那種屬於生命的堅韌,那總令我想落淚。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夠做到全部,雖然我相信我應該做不了全部,但我總想盡我可能的做,盡我可能的留意那些孩子所發出的微弱訊息。孩子,總是既期待又 怕受傷害的,一方面擔心自己的獨特被發現被貼上標籤,一方面又渴望自己的獨特被看見被肯認,被同理,好發現這個世界沒這麼恐怖,孩子很脆弱,卻也很堅強, 當你沒準備好,孩子不會將自己拋擲向妳。

晤談不了,比起沒準備好的案主,我更相信是因為沒準備好的諮商師。

我好喜歡人,我喜歡屬於人的那種脆弱,也喜歡從那脆弱中鍛冶出的堅韌,那屬於人性獨有的什麼。

我希望我永遠都能對制度保持敏覺,記得他不過是個參考,記得那裏頭是生命,那裏頭是人生,記得永遠沒有同一個標準可以規範所有的東西,而我必須依賴 自己的判斷,在我的能力範圍內盡可能的努力,那不停撥打電話的手,是一種渴望,一種想告訴某個孩子「we're here」,當妳很認真的傳達出去,孩子多半會帶著又害羞又欣喜的表情看著你,亦或「其實我覺得這個沒什麼啦」,不要誤解他們,也不要輕易地被騙,那是一 層又一層的考驗,考驗你是否是真心關懷的大人,那鎖只為真心人而開。

為了抵抗不合理的制度,我時常感覺到我需要讓自己變得更強悍,好抵擋住一些什麼,為那些孩子撐起一個空間,縱使只有一點點。

事實上,縱使只有一點點,他們也知道。

期許我們都能變為更勇敢,更相信自己,願意冒風險以自己的背脊撐起抵擋些什麼的實務工作者。

動漫:掀起注意呼吸的熱潮